道长,你命里缺我啊

道长,你命里缺我啊_分节阅读_43

牢记备用网站无广告

    沈思辰轻声道:“洛璃。”

    又来了,又是这样魔咒一般的声音,每次都准确的直插软肋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薛洛璃从心里泛出一股莫名的委屈,硬邦邦道:“怎么,又想起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沈思辰道:“嗯,想起了许多事。想起了你打人骂狗故意惹我生气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。”薛洛璃冷笑,“老子就是这样,道长若是看不惯再拿住我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沈思辰又道:“想起了四处寻你时的绝望。”还有后悔。

    怀中人似乎僵住了,久久没有回音,沈思辰将他拉出一段距离,直勾勾盯着那双水波杏眼,继续道:“不要再故意试我了。喜欢这事,再试几遍也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薛洛璃摇摇头,他不是在试沈思辰,他在试自己。试了以后才发现,莫名的恐惧与不自信,从心底深处源源不断的冒出来,快要窒息。

    他什么也没说,沈思辰却明白了,重新环抱着他一遍遍在耳边催眠式的说:“不要怕……我会永远守着你……绝不再让你一个人……去哪里都会有我……喜欢你……”

    眼前的景色被水雾模糊,咬着牙不让水珠落下,薛洛璃用尽全力按下心中的恐慌,道:“臭道士,不许骗我!”

    沈思辰微微一怔,一字一顿道:“不会,以后都不会了。”

    阳光正好,花已经开了。

    凌澈晚些时候再见薛洛璃时,整个人如同早晨的向日葵,欣欣向荣得让他眼睛疼。语带嘲讽道:“洛璃,你脸上有字。”

    没明白的薛洛璃一脸问号。

    凌澈看着在床上舒心得打滚的人,道:“左边一个傻,右边一个瓜。呵呵。”

    薛洛璃不理会他的嘲讽,道:“没正事和我说了?”

    凌澈道:“看样子我的话你没听进去。”

    薛洛璃诚恳道:“我真的听了,怪不得我要怪就怪臭道士。”自知理亏心虚的很,说着盘腿坐起,薛洛璃决定转移话题:“凌澈,白修羽和你说了啥。”

    凌澈平静道:“该说的都说了。已向各派发帖相邀十五日后聚于青溪居。”

    屋里焚着安息香,清净心神。凌澈端坐在桌旁品茶,举止文雅声音平和,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对方的回应,凌澈回首发现薛洛璃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。

    忍不住笑道:“怎么盯着我。”

    薛洛璃眼神挡不住的担忧:“凌澈,你出什么事了。看着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凌澈愣了半晌,道:“这么久没见,看谁都是不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薛洛璃摇摇头:“凌澈,你是在担心最近的几件事?放心,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威胁。”

    凌澈起身,走过来摸摸他脑袋,笑眯眯道:“不得了,洛璃这么乖顺,沈道长教导有方。”

    薛洛璃仰头,眼神面色尽是认真:“我说真的,凌澈,如果遇到麻烦,不要瞒我。”

    抚摸着薛洛璃的手稍稍停滞,凌澈柔声道:“不瞒你,我与洛璃之间没有秘密。”

    得到了保证的薛洛璃浑身舒坦,就像一只被撸顺了的狼崽子,心情大好。他一再和凌澈声称自己绝不是见色忘友的人,凌澈也必须如此,将来娶妻绝不可越过他。凌澈失笑道,有他在天宸殿,哪家仙子敢进门。

    白修羽回青溪居着手准备修仙盛宴一事,凌澈亦有诸多杂务要处理,于是天宸殿变成了薛洛璃的天下。每日插科打诨,钓鱼抓鸟,摘花挖洞,几乎要将天宸殿每一处景致翻个底朝天。沈思辰总是默默跟在身后,笑意难掩地看着他,偶尔也会帮忙。

    其实薛洛璃最想做的是炼药,钻研古怪的术法。可是被沈思辰态度坚决地压制,凌澈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纵容他,完全倒向了沈思辰那边。

    无奈,只能提前过上归隐山林遛鸟斗鸡的生活。

    沈思辰心中有一道框,若是薛洛璃稍微越过了他的底线,就会毫不留情的斥责约束,而在这个框内,对薛洛璃的容忍宠溺就到了连凌澈都看不下去的地步。

    自从得了沈思辰的保证,薛洛璃彻底放下了羞耻心。这几日他逐渐琢磨出了与沈思辰敌进我退的相处方式,从前他拼命躲着沈思辰,对方便是穷追不舍。如今不知怎么的无师自通,骚扰调戏沈思辰简直是轻车熟路,被逼得脸红心跳连连躲闪的人变成了沈思辰。

    薛洛璃寻到了此中妙处,得意起来。躺在草地上,翘着腿含着狗尾巴草数大雁,远处沈思辰缓缓走来手里端着刚做好的酒酿小圆子。

    薛洛璃极其受用,不客气地开吃。沈思辰眼里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,贴心地为他拿掉头发沾上的枯枝。嘴里甜,心里也是甜甜的。

    一滋润就想使坏,薛洛璃眼骨碌一转放下碗勺,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扑倒沈思辰,得意洋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,好像天生自带技能点似的了解沈思辰的敏感点,趴在他身上挠痒痒,把衣冠端正的好道长弄得全身沾满泥土草屑。沈思辰躲闪不得,一边红着脸让他别闹,一边四处张望以防天宸殿弟子乱入。

    薛洛璃笑嘻嘻地喊:“道长,道长……”

    这种体位这么唤他,沈思辰涨红了脸,双手钳制住在他胸口捣乱的手,小声道:“别闹了,再闹不让你吃。”

    薛洛璃道:“不闹,我叫叫,道长道长道长道长……”

    忍无可忍捂着喋喋不休的嘴,沈思辰道:“说一遍我就听见了。”

    薛洛璃扯开对方的手,继续笑眯眯道: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叫道长我心里特别满足。”

    大概是今日斜阳正好花香沁人,良辰美景下沈思辰没有再多言教导,只能一遍遍抚顺他的头发。等薛洛璃终于闹够了,猛然想到什么:“道长,等我们从青溪居出来,就去一趟灵州吧。”

    他还惦记着这事,惦记着对沈思辰的承诺,不希望对方把他看成言而无信的人。

    难得他这么守信,结果对方竟摇了摇头,淡然一笑道: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薛洛璃一头雾水,当初死缠烂打对天发誓让他一同去灵州的不是沈思辰吗。

    沈思辰给他擦了擦嘴角,道:“如今你在身边,我心愿已成,不必多此一举。”

    这段日子待在天宸殿,薛洛璃的日子过得无比滋润。和沈思辰切磋比划演变到最后打打闹闹,在草地上翻滚扭打。闲着无聊又会跑到凌澈的落音阁去捣鼓收集的绝世珍品,名家古器。关于音律之事薛洛璃曾经问过凌澈,结果回答与白修羽大同小异。顿感无趣,便有了自己到落音阁研究的想法,说不定无师自通。

    凌澈悠然自得的看着薛洛璃兴致大发一个个敲击钟鸣鼓乐,不堪入耳。琴筝他日日得见,不稀奇。磬埙排箫,箜篌编钟,敲起来声调跃动颇为有趣。薛洛璃拿起白丝绒上一个海螺,好奇道:“这也能是乐器?”

    凌澈笑着接过海螺,放回原处道:“牛角尚可奏乐,海螺有何不可。洛璃有兴趣学?”

    薛洛璃真诚道:“没有,头疼。”

    过几日就是十五,风清月圆夜。凌澈早早派人在水亭间布置花厅刚培育出的盆景,摆开鲜果茶点。晚上一轮圆月挂九天,凌澈感慨花好月圆终于人团圆,颇为慈爱的摸摸薛洛璃的脑袋,说我弹奏一曲可好。可惜对方不领情,龇牙咧嘴道听不懂不听,不如抓鱼。

    于是甩下两人在廊中无奈的摇头,自己钻到湖边捞鱼去了。水亭间点起了各式各样的宫灯,亮如白昼,凌澈看着湖边撸袖子的人影,无可奈何吩咐身旁侍从道:“明日再放几筐鱼进去。”

    沈思辰失笑道:“宗主未免太过放纵洛璃了。”

    凌澈意味深长道:“若能安心捞鱼总比放他去做别的事要好。”

    水面有一股股波纹动静,看样子是一条大鱼,薛洛璃眼睛都直了急忙又往湖中走了几步去拽。

    忍不住偷偷看一眼沈思辰,对方亦是目不转睛面色柔和地盯着湖边,时不时嘴角上扬温柔恬静。凌澈心下一动,道:“不知沈道长是缘何复明的。”

    沈思辰收回视线,微微蹙眉转而看向凌澈。他是出了名的能言善道察言观色,断不应会作出揭人伤疤令人不快之举。

    “机缘巧合。”轻飘飘的撂下一句,沈思辰不再多言,起身走到亭廊边更靠近地观望。

    面对此等身体力行表示不想多谈,凌澈并未就坡下驴,反而接着道:“是何巧合?”眼前的背影纹丝不动,置若罔闻,凌澈笑着步步紧逼道:“道长,有些事不会因为刻意的不提,就不复存在。正如当初我对洛璃,道长亦是如此。虚妄的幻象,道长还是不要当真的好。”

    沈思辰平静地望着对岸,道:“他不怪你。”

    凌澈摇摇头道:“不,他怨我。他以为不怨,行动和本能却说得清楚。道长从来就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,天性偏执劣迹斑斑,素来把人命当儿戏。他不是个好人,却极其单纯横冲直撞的不懂掩饰自己,这都是我宠出来的。道长扪心自问,可能为他改变原则?不能,若能便不是那个飘逸出尘的好道长了,你们是死结,无可转圜。”

    沈思辰回首,对方面色平静波澜不惊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驯服的狼崽子许是忠诚的,可一旦遭遇背叛就会永不回头。”凌澈起身,朝湖边方向招了招手道,“洛璃叫我,道长在此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月圆之夜他们二人短暂的谈话,默契地谁也没有在薛洛璃面前提起。各派相继收到白修羽的请帖,不论大小门派皆极为重视,纷纷前往青溪居,算算时日,这几日都该到了。

    天玄门,薛洛璃满心疑惑,索性又挂在凌澈背上。众目睽睽下,凌澈有些无奈的敲了敲他的头,道:“沈道长要看笑话了。”

    薛洛璃眨眼道:“不懂,凌澈你为什么不去白修羽那,他天天来天宸殿蹭饭,你不去蹭回来太亏了。”

    一边说一边在他身上蹭,凌澈顿觉太不像话,把他从身上扒拉下来塞回沈思辰身边,整了整衣服道:“此事我与修羽哥商议得清楚,按部就班即可。青溪居天宸殿走得太近,许多修仙名士嘴上不说,心里却有芥蒂,还是避嫌的好。我去了又有喧宾夺主之嫌,不妥。”

    他一套套的道理搬出来,薛洛璃被堵得说不上话,干脆道:“那我也不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不好。”

    凌澈沈思辰同时出声,薛洛璃站在中间不明所以,左顾右盼。

    凌澈道:“道长何故阻止洛璃决定。”

    沈思辰道:“此番种种,洛璃是第一见证。”

    凌澈笑道:“道长亦是见证,你一人前往即可。”

    沈思辰一时语塞,半晌才憋出一句:“不。”

    凌澈又道:“道长可曾想过洛璃此行有多少不妥,会招来多少旧怨仇恨,一句话说的不当心,便会是众矢之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。”沈思辰急忙道,“我会守着,决不让他出事。”

    心道自负妄为,凌澈摇摇头:“道长不该一意孤行,听听洛璃的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