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华音的声音突然传了来,贺兰雪循声望去,就见姬华音站在廊檐下,夕阳的余晖打在琉璃瓦上,折射出莹润的光泽,微微笼着他,让他整个人好似要发光一般。
    贺兰雪眼睛一亮,张开双臂,像只轻盈的小鸟一般,就朝他飞奔了过去。
    只是,还没等她飞奔向他怀里,耳侧突然一阵疾风闪过,就见一个白胖的球一样的东西滚都了姬华音跟前,哀嚎着,“爷,不好了,小凤要寻死。”
    “小凤?”贺兰雪跑了过来,狐疑的瞅着这胖太监,又看看贺兰雪,“你不是说你府里没有女人吗?这小凤是谁?”
    “姑娘,这小凤是爷养的,平时最受爷的宠爱。”小勺子看着她吃醋了,连忙解释。
    可越解释越乱,贺兰雪一把揪住姬华音的胳膊,“你养的?还最宠爱?你该不会有恋童癖,喜欢……”
    “放肆。”姬华音甩开她,径直下了台阶。
    小勺子连忙跟着去了。
    贺兰雪愣在当场,心里十分怨愤,竟然养个小的放府里?不要脸。
    “姬华音,你等等我。”
    她连忙追了过去,想看看他养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    几人一路来到一处树木葱茏花草繁茂的偏院,让贺兰雪差点以为是进了一座漂亮的小林子呢?
    “你家小女人品味够独特啊?”她挑眼揶揄的看向姬华音,这里没有房舍,竟是树木花草,莫非那小女人喜欢野生的?
    姬华音没搭理她,带着小勺子往林子里走了走,忽而,有什么东西从树上突然飞窜下来。
    贺兰雪一惊,本能的就挡到了姬华音的身前,张开双手,老母鸡护仔似的,“什么东西?”
    “小凤,别闹,爷来看你了。”小勺子连忙喊。
    贺兰雪这才看到,站在自己跟前的是一只大鸟。
    那大鸟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,敌视的盯着贺兰雪。
    “原来是这小畜生啊!”贺兰雪也认出了它,立刻勾起了心里的仇恨,哼,若不是这小畜生,她也不会生病。
    伸手,就要将这小东西抓起来,岂料,衣领被姬华音攥在手心里,她先被他给提溜到了一边。
    “喂,我告诉你,就是这小畜生它……”
    她才要跟他控诉这小畜生今天对她的恶行,就见姬华音慢慢的蹲下了身子,温柔的朝那小畜生伸出了手,那鸟就叽喳一声,跳到了他的掌心。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姬华音问它,“为何要寻死?”
    那鸟幽怨的朝贺兰雪望了来。
    贺兰雪很无辜的样子,这鸟看她干嘛?
    “对了,这小畜生是你养的?”她凑到他跟前,指着他掌心里的小畜生,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。
    “小畜生?”姬华音目光凉凉的盯着她。
    贺兰雪瘪瘪嘴,道,“本来就是畜生吗?你都不知道,它有多不文明,多不卫生,它今天竟然飞到我头上拉了泡屎。”
    “咳……”小勺子闻言,胖脸上的皮抖了三抖,然后,目光好奇的朝贺兰雪的头上打量着。
    “我早洗干净了。”贺兰雪看小勺子似乎想在她头上翻找出鸟屎来,忙解释了一句,然后,又对姬华音道,“我说的可是真的。要不是这小畜生,我也不会找到那个浴池洗澡啊,也不会被你按在水里差点淹死。”
    姬华音狐疑的看看掌心里的鸟,那鸟很通人性,滴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水雾般,忽而,就虚弱的往他掌心一躺,似乎不想活了。
    嗬,这小畜生比她还会演戏?贺兰雪瞧的眼睛都直了。
    “它什么意思啊?”
    “它这尾巴上的毛是你拔的?”姬华音脸色突然阴沉起来。
    小勺子一惊,连忙朝爷的掌心一瞧,果然见了小鸟后尾巴上美丽的羽毛都没了,那泛着粉色的白肉露出来,还真是……有点丑。
    叽喳叽喳,小鸟又哀嚎了几声,似乎对自己遭到的恶行在向贺兰雪进行痛诉。
    “我不过就是一时气急了,拔了几根而已,你瞧,不仔细看也不大能看的出的。”
    见姬华音脸色不好了,知道,这大约是他养的宠物鸟了,贺兰雪觉得,就冲他给自己买了新衣裳新鞋子,也不该跟他置气,更不该为了只随便乱拉屎的臭鸟跟他别扭。
    所以,她连忙陪着笑脸,连声音都软了几分。
    哪知,小勺子是个添乱的主,一瞧小凤被拔了毛,差点就哭了,“姑娘,你怎么能这么做呢?你知道小凤丫头平时有多爱惜自己吗?尤其是这一身漂亮的羽毛,每每落了一根,都要伤心半天,需得奴才将羽毛拾起,洗刷干净了,再放进它的窝里,它方能缓解一些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万分疼惜的看着那只装死的鸟儿,还哽咽了一声,“怪不得小凤丫头今天不对劲,一个人……”
    “它是鸟。”贺兰雪好心的提醒。
    小勺子微微一愣,继续道,“它一只鸟偷偷的躲在了那假山后头,始终不敢出来见人,后来,奴才好容易找见了,它也是半天不吃不喝。原来是被姑娘你拔了毛?呜呜,怪不得它不想活了?这事要换做奴才,也活不成了啊。”
    “你也被人拔过毛?”贺兰雪奇怪的看着白胖滚圆的小勺子太监。
    小勺子细眼一瞪,呜咽一声,转身趴到树干上,呜呜的抽泣起来。
    “你也没多少毛啊?”贺兰雪耸眉,不懂他哭什么?扭头又笑嘻嘻的问姬华音,“它就是小凤啊?早说嘛,害我还以为是个姑娘呢,吓死人了。”
    “小勺子,立刻派人送她回贺兰府。”贺兰雪看着她,沉声吩咐。
    “是。”小勺子得了令,立刻不哭了。
    贺兰雪狐疑的朝他白胖的脸上瞧了瞧,汗珠子倒有,泪珠子么?找不见一滴。
    “姑娘,走吧。”小勺子得意的瞅着贺兰雪,哼,总算为小凤出口恶气了。
    “一边去。”贺兰雪冷眼睨他一眼,小手又习惯性的揪住姬华音的袖子,急道,“干嘛突然要送我回去呢?我不是在这住的好好的吗?”
    “好好的?”姬华音大掌温柔的抚摸着鸟儿的羽毛,然,睨着她的眼神却非常冰冷。
    鸟儿似乎感受到了,自己在主子这里更得宠一些,那乌溜溜的小眼神甭提有多得意了。
    臭鸟!贺兰雪暗骂一声,”你就是因为它才要赶我走的吗?“她指着那鸟,不甘心的问。
    “小凤是这府里的半个主人,你伤了它,我怎能容你?”姬华音冷冷的说。
    嗬,因为一只破鸟就容不得她?贺兰雪觉得受到了很大的侮辱。
    “姬华音,你没病吧?你因为这小畜生就不能容我?凭什么?我做了什么?不就拔它几根毛吗?它还在我头上拉屎了呢?头上拉屎啊,这事你怎么管?”
    话音刚落,那鸟儿忽地就从姬华音手心里往出一窜,飞扑向贺兰雪的头顶。
    “找死啊。”贺兰雪本能的就挥手要打,但那鸟儿精的很,迅速又落向了姬华音的手心。
    一旁的小勺子却扑哧一声笑了,“姑娘,这头上拉屎的事,可怨不得小凤,它说,是姑娘你的头发像鸟窝,它当时认错了才会……嗯,那个的。”
    “鸟窝?”贺兰雪想着自己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,被臭鸟当作鸟窝,当即气不打一处来。
    “臭鸟,你眼睛被屎糊住了?本小、姐这样漂亮的头发,你也能认错?”
    那鸟立刻对她瞪起了眼睛,似乎很生气。
    “瞪什么?再敢瞪一眼,本小、姐就将你身上的毛都拔光,让你从此裸、奔,再也无颜见天下之鸟,哼。”贺兰雪邪恶的威胁。
    那鸟一听,小脑袋一耷拉,立刻又在姬华音手心里装死。
    对此,贺兰雪十分不屑,这根本就是她玩剩下的嘛。
    “姑娘,这事不能怪小凤,倒是姑娘你,怎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拔光了它屁、股上的毛?你让它一个姑娘家,以后就这样光着腚怎么见人?”小勺子见贺兰雪还扬言要拔光小凤的毛,痛苦的说。
    “姑娘家?”贺兰雪愣了,旋即哈哈笑起来,指着小勺子,又看看姬华音,好笑道,“你们这府里没个女人,该不会是想雌性想疯了吧?竟然说它是姑娘家。还娶个醉仙楼九等姑娘的名儿,小凤,土不拉几的。”
    “你怎能这样说小凤?”小勺子不依了。
    “本来就是嘛。”贺兰雪看着那鸟儿,突然问姬华音,“你从哪儿得来的?”
    姬华音面色沉沉的看着她,“这样很好玩?”
    “额?”知道他是真的恼了,贺兰雪那骨子嚣张的劲儿忙收敛了些,脸上堆起小意的笑来,“好吧,我错了,我不该跟一只鸟较劲,还恶意的拔光了它屁股上的毛,不然,这样吧。”
    她忽而满脸堆笑的对那鸟儿道,“小凤,我瞧你年纪也不小了吧?一只鸟住在这林子里是不是寂寞孤独啊?改天,娘亲抓只小雌鸟来给你做媳妇,好不好啊?让你们生一大窝的小鸟?”
    姬华音闻言,嘴角微微一抽。
    那鸟却似乎有些心动,只是,对于一个能猥琐的拔它那种地方的羽毛的家伙,他能信任吗?
    可是,小雌性,也足够的吸引他啊。
    他到底还是聪明的,立刻将滴溜溜的小眼睛看向姬华音,哼,一切听主子的。
    乖乖,这鸟果真成精了,贺兰雪也看看姬华音,依旧一脸讨好的笑,“就这么定了吧?改天我给他找个伴儿,就当是赔罪了,行不行?”
    姬华音面色凝重,将鸟儿递给了小勺子,然后对贺兰雪道,“跟我出来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贺兰雪立刻做小媳妇状,乖巧的迈着小碎步,紧随在他身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