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日子里的浮光—4
然而，日子不鹹不淡。
高中的黑白读书日子，被八卦与谣言搅乱了一池春水。
听说校队男篮勇夺全中运季军……
听说季殿赛的攻守策略听凭留学生……
听说宇文孝打从娘胎出来从未失手的三分球出了意外……
听说……
女生扯了扯头髮，百般无聊地刷着动态更新，苍白的倦容尚未掩盖眸中一贯的熠耀，所幸未熄了那份特有光芒。
大叔看着只能叹息，伤神地鬆不开紧皱的眉，抬手抽出牛皮纸袋中的健康报告书，步履沉重的靠近。
全然笼罩的压力没换来女生一丁点目光，她稍稍伸展曲了许久的腿，微敛的睫毛下，眼神是一片淡然。「怎幺？」
「健康报告书，热腾新鲜的。」
「用不着给我，我才懒得看。该怎幺照顾我你看着办，我放心的。」
……大叔右边的青筋突突跳得厉害。「给妳看是让妳警惕，不要老是不自觉的伤害自己，最好先改改妳的饮食习惯。」
「行，爸也没你啰嗦，省着啊，我才不怕你。」
「……那是要我通知朔少爷？」大叔耸着肩，嘴角那弧度多怀有二心。
女生微怔半秒，蓝色水晶灯的光线撞上她的眉眼，在充满雾气的眼瞳里添染丝毫忧郁，蓝得那样深沉伤感。
最能洩露心事的往往是眼睛。
闪烁不定的目光中意味不明，但不安逐渐漫过所有情绪。
她咬了下唇，仰脸的角度带着几分委屈。说不出一句话，也理不出鲜明的心情，心脏像浸入苦涩的溶液中，泡得微微发胀。
女生相信朔肯定在寻她，不再是最初微薄的暖意，而是如夏日午后高照的太阳，灼人的热度，全然包覆，无可抵挡。
触得她胸口隐隐发疼。
「……小姐妳要知道，妳不可能躲一辈子。」
「我讨厌看见他的怜悯，那种小心呵护的感觉。」
她低下头，任由长髮凌乱的披散，话说得很任性。
小池朔真对所有人冷淡，却把所有温暖的给了她。毫无保留。
「朔少爷不是同情。」
「……我知道。」声音轻如叹息，却像一条无尽延伸的细线。
一点动作就拉扯心。
「我知道的，因为我……」也是一样喜欢。
只是这年纪的爱情如初燃的火苗，风过境便熄了光源；更像儿童时代，沾上洗手乳的手指圈起绚烂的泡泡，同样不堪一击。
但是。
闭上眼就能感觉。
亲暱的拥抱时男生身上清新的薄荷清香，晴朗张扬的脸从清晓含混的阴天中脱颖而出，刷白的衬衫领口微开，鼓进了凉风。
男生霸道地拉着女生贴近胸口，右手抚着她后脑飞扬的亚麻色长髮，慢慢用力，深深抱紧，直到耳边彷彿失了所有呼啸，只有温暖的怦然。
……璇，别哭。
那句话残存的温度，逐渐在时流里退潮。
她想，她真的很想他。